中国西北地区野生穿山甲资源现状及药材市场贸易调查
彭 杰，彭建军
穿山甲，又叫鲮鲤，属鳞甲目穿山甲科，以前认为只有穿山甲一属，现可分为三属：穿山甲属（ Ｍａｉｎｓ ）、长尾穿山甲属（ Ｐｈａｔａｇｉｎｕｓ ）、地穿山甲属（Ｓｍｕｔｓｉａ ）。全球目前共８种穿山甲 ，亚洲分布４种：中华穿山甲（ Ｍａｎｉｓ ｐｅｎｔａｄａｃｔｙｌａ ）、印度穿山甲（ Ｍａｎｉｓ ｃｒａｓｓｉ －ｃａｕｄａｔａ ）、马来穿山甲（ Ｍａｎｉｓ ｊａｖａｎｉｃａ ）、菲律宾穿山甲（ Ｍａｎｉｓ ｃｕｌｉｏｎｅｎｓｉｓ ），非洲分布四种：黑腹穿山甲（Ｐｈａｔａｇｉｎｕｓ ｔｅｔｒａｄａｃｔｙｌａ ）、白腹穿山甲（ Ｐｈａｔａｇｉｎｕｓｔｒｉｃｕｓｐｉｓ ）、巨地穿山甲（ Ｓｍｕｔｓｉａ ｇｉｇａｎｔｅａ ）、南非地穿山甲（Ｓｍｕｔｓｉａ ｔｅｍｍｉｎｃｋｉｉ ）。穿山甲是我国 Ⅱ 级重点保护动物，已经由 ｃｉｔｅｓ 附录二调升为附录一 ，且在ＩＵＣＮ 红色名录中，中华穿山甲和马来穿山甲由濒危上调为极度濒危 。
穿山甲是珍稀的单型目、单型科哺乳动物，是哺乳纲现存最小的类群之一 。但受到传统医药的影响，穿山甲的需求在不断上升，穿山甲的甲片是临床常用的中药，中医认为穿山甲具有活血化瘀、通经下乳、消肿排脓等功效。由于其极高的药用价值，人类过度捕杀，导致穿山甲数量急剧下降 。穿山甲已经濒“鳞”灭绝，我们需要马上行动起来。
１ 调查区域及方法
１．１ 调查区域
为了解穿山甲资源在我国西北地区的分布情况以及穿山甲（甲片）作为药材的贸易情况，于２０１８年１０月至２０１８年１１月在陕西、甘肃、宁夏、青海分别重点选择省会城市进行走访调查。主要调查走访了西安、兰州、银川、西宁５个城市的中药材交易市场、中药店、连锁药房以及中医院。针对野生穿山甲资源现状的调查还重点选择了太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王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雪宝顶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马边大风顶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１．２ 调查方法
１．２．１ 查阅文献资料、新闻报道、走私案件 首先查阅穿山甲近几年的文献资料、新闻报道和相关走私案件，了解哪些地区最近几年出现过穿山甲，以此来选择调查的区域和制定调查路线。穿山甲作为中药流通在市场，主要以甲片的形式进行贸易，通过掌握的相关资料和报道了解并确定当地中药交易市场的位置以及可能出现穿山甲的保护区，进行走访调查和实地考察。
１．２．２ 访问法 对药材市场的访问内容主要包括：穿山甲甲片来源、价格、销量，购买人群，当地近几年是否有发现过穿山甲，对穿山甲保护等级以及相关法律的了解情况。访问对象有中药店销售人员、药材市场老板、老中医、当地老猎人等。
１．２．３ 野外实地考察 针对收集到的文献资料、新闻报道和走私案件判断可能出现穿山甲的保护区，进行实地调查，主要用到样带法和洞口计数法 来初步估算野生穿山甲数量。
２ 调查情况
２．１ 西安市调查情况
陕西是我国传统的药材生产大省之一，药材贸易较为发达。穿山甲在中药市场上的流通主要以甲片为主，所以在西安主要走访调查了西安天晟中药材专业市场、贝斯特药材市场以及大型中药店。药材市场商铺较为集中，便于走访调查。调查时间为３ｄ ，共走访大小商铺、中药店约１６０家，销售有穿山甲生甲片的商铺约１０家，但部分商铺有生甲片存货，只销售给熟人，所以只采集到２份生甲（未经炮制的甲片）样品，共３０ｇ ，分别来自云南和广西。２份生甲片均在中药材市场采集到，价格约为３ ０００～４ ０００元／ｋｇ ，中药店内售卖有熟甲或者加工过且切成丝的甲片，价格约为５ ０００～６ ０００元／ｋｇ。这些销售穿山甲甲片的商铺，甲片来源均不相同，主要来自云南、广西、广东或者缅甸、老挝等东南亚国家。结合此次调查走访了解的情况、文献资料以及太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提供的资料初步判断，西安历史上并未有穿山甲的分布，且近十几年也未听说过野生穿山甲出现。
２．２ 兰州市调查情况
兰州是西部地区重要的中心城市之一，是西北地区重要的交通通信枢纽和物流中心。在兰州调查时，主要走访了黄河药材市场、大型中药房和连锁药店等共７０余家，其中销售有生甲片的商铺约 ４ 家，有一家销售有非洲进口的甲片价格约为 ２ ０００～３ ０００ 元／ｋｇ ，其余４家销售的为印度穿山甲甲片或者马来穿山甲甲片，价格约为３ ５００～４ ５００元／ｋｇ，货源为非洲、印度或者东南亚国家。兰州调查只采集到 １ 份生甲片，共 ３０ｇ 。兰州市黄河药材市场虽然没有西安药材市场规模大，但是种类也十分丰富，采集甲片时也遇到普通市民在市场购买甲片回去服用，并坚信甲片能治疗癌症。
２．３ 银川市调查情况
银川市暂时还没有形成完善的中药材交易市场，只有一些中药房、中草药店和连锁药店在销售中药材。在银川调查时，共走访了中药房、中草药店和连锁药房约 ２０家，只发现有３家药店销售有熟甲，价格在７ ５００～８ ０００元／ｋｇ。通过跟当地中药店员工和医生沟通，并结合文献资料了解银川并没有穿山甲的分布，且最近几年也未在市场上见过穿山甲出现。
２．４ 西宁市调查情况
西宁市是青海省的省会城市，也是青海省交通、经济的中心。在西宁调查了八一路土特产中药材批发市场以及周边一些中药店约３０ 家，该市场主要销售冬虫夏草、藏红花、昆山雪菊等中药材，只有中药批发市场内有两家店铺销售有穿山甲生甲片，少量购买价格在４ ０００～５ ０００元／ｋｇ，批发价３ ０００～４ ０００元／ｋｇ ，调查发现西宁市场上流通的甲片量远不如西安和兰州。
２．５ 部分保护区调查情况
为了解野生穿山甲的分布情况，还根据文献资料、保护区官网的资料和最近几年的新闻报道 ，选择了部分可能出现穿山甲的保护区进行调查，如：陕西太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王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雪宝顶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马边大风顶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初步调查了５个保护区，共走样线 ８３ｋｍ 。
太白山位于秦岭山脉中段，也是秦岭主峰，生态环境复杂，动植物资源丰富，且有文献资料推断秦岭、淮河是穿山甲分布北限 ，所以太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可能有穿山甲生存，但调查并为发现穿山甲，保护区海拔也较高，不适合穿山甲生活，且当地保护区管理局资料也未记载过穿山甲，以此推断太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未分布过穿山甲。
根据新闻“四川绵阳野味第一案”，推测走私的野生动物制品可能是盗猎者在王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雪宝顶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偷猎所得。其次，２个保护区的气候和森林类型也比较适合穿山甲生存，但调查后也未发现穿山甲的踪迹。当地管理局每月也会对保护区兽类资源进行调查，均未发现过穿山甲。
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马边大风顶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官网介绍，动物资源一栏有穿山甲，所以保护区内可能会发现穿山甲踪迹。调查后发现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虽然植被类型丰富，垂直带谱明显 ，动物种类繁多，但仍未发现穿山甲踪迹，只发现一些其他动物的洞穴。马边大风顶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海拔高度范围大，气候复杂，且土壤类型也很丰富，适合穿山甲生存，极有可能分布有穿山甲。调查后发现虽然马边大风顶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兽类名录上记载有穿山甲，山里的彝族居民十多年前曾听说过穿山甲，而且保护区的生态环境也十分适合穿山甲生存，但是也未发现穿山甲的踪迹，可能当地曾经有穿山甲分布，但是现在已经灭绝。
３ 调查结果分析
３．１ 西北地区穿山甲资源现状分析
西北地区气候干燥、水源匮乏、植被覆盖率低，很难有适合穿山甲生存的环境，最有可能分布穿山甲的地方就是秦岭以南的地区。调查了太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未有发现穿山甲存在过的踪迹，因此秦岭、淮河是穿山甲分布北限的说法站不住脚，此外在四川马边大风顶自然保护区曾经出现过穿山甲，进一步证实了王昌琼和胡锦矗认为川南是穿山甲分布北限的说法。结合文献资料和当地调查情况分析西北地区没有穿山甲的分布，市场上的穿山甲甲片资源都是来自其他城市或者其他国家，没有当地穿山甲甲片。
３．２ 穿山甲药材市场现状分析
３．２．１ 穿山甲药材市场销售情况 调查共采集 ４ 份样品，见表。除采集到的甲片外，兰州黄河药材市场内还销售有来自非洲的穿山甲甲片，价格在２ ０００～３ ０００ 元／ｋｇ，甲片呈铜色，比市面上其他甲片更大，可能是南非地穿山甲或者巨地穿山甲 ，市场上大部分甲片是铁青色，市场上称为“铁片”，见图 １ 。
表 １ 穿山甲生甲片采样情况
图１ 铁片（铁青色的甲片）
整体上看西北地区甲片价格比华南西南地区更便宜，造成这个现象可能是由于：（１ ）西北地区消费水平比华南西南地区更低；（２ ）西北地区人们对甲片的需求更低。调查中暂未发现中华穿山甲甲片，马来穿山甲甲片和印度穿山甲甲片较多，货源也五花八门，国内主要是来自云南、贵州、广东、广西等地，其中云南的甲片也有很多是来自缅甸、老挝等东南亚国家；国外主要是印度、非洲和一些东南亚国家。
不同城市的市场，销售有穿山甲生甲片的商铺数量也不一样。西安共调查１６０家，销售有穿山甲生甲片的商铺约１０家；兰州共调查７０余家，其中销售有生甲片的商铺约 ４ 家；银川由于未形成中药材市场，调查暂未发现销售有生甲片的商铺；西宁共调查３０家，销售有生甲片的商铺２家左右。从调查结果来看，西安的中药市场最发达，销售生甲片的商铺也最多，原因可能是很多安徽亳州的药商都到西安发展，一定程度上带动了西安药材市场的发展，也导致更多不法商贩在西安销售穿山甲甲片。
３．２．２ 经营人员认知程度 随着新闻媒体对穿山甲越来越多的报道，人们的法律意识也越来越强，走访的各个商铺的经营人员都知道穿山甲是保护动物，非法销售穿山甲制品会违反法律。在药材市场相对发达的西安，当地药材市场的部分经营人员对穿山甲保护等级、分布地区以及非法销售的惩处力度也及其清楚，而其余城市药材市场的经营者也都知道非法销售穿山甲及其制品会受到法律制裁，但为了牟取暴利仍然愿意铤而走险，知法犯法。部分经营者认为只有销售中华穿山甲甲片才是违法行为，只销售进口的甲片是合法的，也有购买甲片的市民认为购买甲片不违法，只有销售甲片才违法。各个城市大药房或连锁药店的销售人员对穿山甲甲片认识较为欠缺，有些销售人员只知道穿山甲是保护动物，但不了解穿山甲生甲片。由此可见虽然新闻媒体加大了对穿山甲保护的宣传力度，但是人们对保护动物的认识仍然不全面，存在法律盲区。
４ 保护建议
穿山甲数量急剧下降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人类猖獗的非法捕猎。传统的医药认为穿山甲的甲片和肉都有极高药用价值，因此中药市场中穿山甲的需求及其旺盛，另外还有一些消费者畸形的消费心理，专门吃野生动物，来满足他们猎奇和虚荣的心理，而且其利润也相当高，７００ 元／ｋｇ的穿山甲入境后，转 手 两 三 次 就 能 卖 到 ３ ５００ 元／ｋｇ ，甚 至 更高 。其次，穿山甲的栖息环境被破坏也是导致其数量急剧下降的重要原因 。穿山甲食性较窄，对环境适应力也很差，若环境发生变化，很难在短时间内适应，就会导致其种群数量下降。
因此 我 们 可 以 从 这 些 方 面 对 穿 山 甲 进 行保护 ：
（１ ）强化对非法捕猎、非法销售、非法购买穿山甲及其制品等违法行为的打击；
（２ ）加强对中药市场的监管，定期检查，打击市场内的非法贸易；
（３ ）推广穿山甲甲片的替代品，减少对穿山甲甲片的需求；
（４ ）发展人工养殖穿山甲，解决穿山甲资源保护和利用的矛盾；
（５ ）开展关于保护穿山甲的科普教育活动，有针对性的宣传普及相关法律知识，让公众形成良好的法律意识，不触碰法律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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