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艾是我的邻居和同班同学。她有一双很漂亮的大眼睛,却总喜欢眯起来,两条眉毛也耷拉着,好像总在担心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她不喜欢抬头,长时间下来便有些驼背。她总是走得很急,但步子却很小,跟她一起走路绝对是一种痛苦,你不能和她聊天,也没有心情欣赏路边的风景,不一会儿,你就会感到小腿发酸而被她甩在后边,但即使在这时,她也不会抬起头来看你一眼,因为她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一张纸,那上面要么是一堆英文单词,要么是几道颇有难度的数理习题,又或者是二十四史中的某篇文章。这张纸与她形影不离,她吃饭带着,去洗手间带着,课间操带着,甚至睡觉前也要看它两眼才能安心入眠。在她身边会有一种被捆住、被压迫的感觉。相信我,和她一起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她永远不会休息,我也不知她到底有什么神力可以把自己“锁”在学习的枯燥氛围中不停运转。片刻的停顿会让她窒息,稍微的休息会让她疯狂。
不光是这些,她还总能打听到今天哪里有什么讲座,老师是谁,是哪所学校的高级教师;明天谁请了一位家教,辅导什么课程,下个月又有什么辅导班要开课,并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把所有知识存储进那狭小的脑部空间。如果错过了哪一个课程,她便会念念有词地对我说:“城北XX解忧外教授课,我竟然错过了!今天有刘老师的化学竞赛讲座,这可绝对不能错过了。”听到她讲话可真不容易,我都有些惊讶于她那久违的声音了。
在班里她一个人坐,因为她的气势会把所有人都推得远远的,而跟她生活在一起的人多半很快会疯掉。在她旁边,你上课不敢做小动作,下课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她的成绩更是让人敬而远之,我都不敢想象,要是哪一天她真的考了个第二,她该怎么办?但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
两个月前的月考成绩公布了,她仍是我们班的第一,却滑落到了全校的第二名,这件事对她打击不小,因为我看到她走路走得更快,眼睛眯得更小,眉头也皱起来了,我听到她急促混乱的呼吸声,我感觉到此时她已被现实打击得晕头转向,脑袋也胀得生疼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去背单词解习题啊?我说:“或许你该休息一下,最近……”可还没等我说完,她就迅速摆摆手,说道:“不行不行不行,我还有二十多道习题没有做,五十几个单词没有背……”
一个月后,她的措施确实生效了,这一次月考她回到了第一的宝座,但因为身体疲劳,她也得了胃炎,医生还说她用脑过度,有些精神衰弱,要求她在家休息静养。她确实有几个星期没来上学了,真不知医生和她的父母是怎么做通她的工作的,抑或是把她绑在床上,旁边还放着和她形影不离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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