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去老家看看那棵梧桐了,不知道它是否还在那儿守望着我?
小时候一直住在老家,自己盖的房子,有前院和后院,铺上了零散的各种黄岗岩。后院有口井,旁边就是梧桐。
记忆中这样的场景。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后院,到处都染上了暖暖的橙红色。外公站在梧桐下对年幼天真的我说:“盖房子的时候他就在这儿了,当时还小哩,不像现在,比楼房还高了。”说罢心满意足地用力捶两下粗壮树干,眼里满是幸福。我便抬头看着外公,看着他眯缝着欣赏梧桐树的眼,看着通红的夕阳落在树头,大树晕上一层灿烂的红光。暗暗想:我也要长得很高,好让外公也能像现在那么幸福地看着我。
童年的时光总是最美好的回忆。外公最爱用他黑色的“大金鹿”单车载着我趟过田野间的小路,被洗的很干净的崭新的单车的轮胎上就会黏上小路上的灰黄的泥土。我抱着外公,靠在外公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的温暖的背上,总有种千年古木般的安定,现在我知道那叫安全感。
家里没事时,外公黑色的单车总是靠在梧桐旁边。有时能看到外公拿着水管小心翼翼的冲洗着单车;有时我会用尽办法爬上高高的单车的座椅,却又因害怕抱着一旁的树干不敢睁眼大喊:“外公,外公,救我!!!”外公总会发出有些夸张的爽朗的笑声:“自己怎么上的就怎么下来。”“外公坏,坏外公……”我一边嘟囔着,一边想法爬下车。见我实在不行,外公就用有力的双手一把把我抱下车来。有时候我会抱着外公在村口买的大包零食,坐在树阴下嚼着大大卷缠着外公教我吹很大很大的泡泡……
外公说,等我长大了,他就真的老了,他能做的就是看着我,守望着我,不管将来我在哪儿。我似懂非懂地笑了。
但,我到了城里上学后,很久很久没有去看过外公,去看过那梧桐那单车。就在我沉溺于没有外公的生活时,外公也安详地走了。我见到外公的最后一面是,他苍白的脸上因见到我竟泛起一点微红,长大嘴,用力撑起,用尽力气,看着我支支吾吾说着没人能听懂的话。可是,我知道,他是说他没法看着我长大,但却依然会守望着我。外公永远离开了我,我的泪肆意地流。
如今,单车依然停在老家,已经有些斑驳的锈迹了,梧桐却越长越高。外公去世后一年的清明,我特地买来了很久不曾见过的大大卷,站在梧桐下,它依然很高很高。我想起了外公,想起了他眼里的幸福。梧桐帮我记住了那些我可能遗忘的点点滴滴。
于是,夕阳、梧桐、外公、单车这幅唯美的画面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中,他们已不可分离。
秋风瑟瑟,又来到梧桐树下。树叶飘零,如漫天的金蝶。我抬头,看到了外公幸福的眯缝着的眼,他仍在守望,等待着我的成长,守着那份永恒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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