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天,又带来了雨,站在无遮拦的敞亮的天空下,我不知道是因为雨水还是泪水,渐渐模糊了我的双眼,记忆的隧道又将我带回了那个我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勾起了我幼年时期,那个裹足老人日日夜夜的守望。
我小的时候,住在爷爷奶奶家,家中除了爷爷奶奶,还有一位老者——我的太奶奶。在我仅存不多的,对她的记忆里,只依稀记得她是一个银丝满头,两眼深深凹陷,牙齿也已经掉得只剩几颗了,充满皱纹的脸松弛着。因为行动迟缓,常常只看见她在床上。她似乎并不喜欢笑,有的只是平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的如同木偶一样呆滞的神情。因此,一身稚气的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感。
五岁那年,工作稳定了的父母将我接到城里去。走的那天,斜斜地、密密地下起了小雨,我在门外与爷爷奶奶说再见,也同太奶奶道了一声,但只是轻轻的、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她耳朵已有些聋了,但还是应了我一声,我早已跟在父母亲后头,走了……
雨势并不减弱,它欢快地在空中舞蹈,打湿了门前的小花小草,打在了湖面上,荡起了阵阵涟漪。也打湿了太奶奶的心。离开家乡的我,快乐、幸福地享受着父母给我的一切。很多年后,我也许会后悔当初没有回头再看看那个站在风雨里的老人,而如今我带着爷爷奶奶的牵挂以及那位老人的心走了,却渐渐淡忘了……
再次回到故乡,已是多年之后,我带着新鲜的,以及令爷爷奶奶陌生的气息回来了。但此次的归来,却是因太奶奶的逝去而来。我并没有哭,当初那些稀薄的记忆我似乎早已淡忘,只记得当时我穿的那条喜爱的新裙子不小心弄脏了,我因此还气恼了好久。
后来奶奶告诉我,“你知道吗,你太奶奶自打你走后,一直茶不思,饭不想,总是追问你的下落,每逢下雨天,她就去车站等你……她怕你淋着……”奶奶的话在我耳边轰隆隆地响着,泪水顺着脸颊肆意地流下来,我仿佛看见了那个带着一颗对亲人守望的心,坐在车站的伛偻身影,……
窗外,雨已经停了,可我的愧疚却永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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