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飞蛾。
我爱跳舞。那种华丽的旋转舞,偏离重心的恍惚,会让我有苍白的快乐,有无观众,也只是陪衬我的忧伤罢了,不在乎。
我会大力地呼扇翅膀,以招引多多的眼球,渴望被焦点束缚,那种负重而畅快的美,很是淋漓。可能也会适得其反,甚至被鄙弃,被踢到一旁,遍体鳞伤。
我很矛盾。飞蛾的一生,到底是该飞翔,还是该绚烂?静静掠过尘世,会有宁静的和风伴着我,逝去得理所应当。而如果,把这只一次的生命,大胆地投注于一个高峰,那么最终的消失,应该不会毫无意义罢。
于是踏上征途。
“我的心里有份信仰,那是一个不难到达的地方,可能会险阻重重,次次挫伤,但只要坚持,坚持,定能力守我不败的内墙……”
哼哼着,总能激励着我的心志,我有不败的内墙,由于爱与勇气,它被不断加固,镶牢,挫不穿,也倒不掉。
明明望见了亮光,有股热浪袭来,想要寻源,却是寻不着。都要妄弃了,然而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于是再寻,在那绰绰影前,在那洒洒光上,在那吹得梨花带雨纷飞处,有试探着的灯光,它微弱到随时都有幻灭的险,然而已经足够,我要的,只是最后一次的盛放。
脑中仿佛漂白着,记忆一一变得苍白,知觉渐渐抽离,被烛火吞噬,一口,又一口,我撕扯着,不愿忘却的一些美好,不能被带走,我更加大力地舞动着身子,这最后一刻的舞,怎会如此壮烈而扭曲?本以为的绚烂结局,就将被记忆的残渣所泯灭黑尽?那久久延续的信仰,又将会被我的不舍所抹杀?
……
一纵身,我飞离了它,那个寻寻觅觅,为代代飞蛾所寻寻觅觅的火,我,飞离了。
说我软弱吧。是的,我不愿忘却记忆的美好。我要的记忆是完整的,没有一丝残损。
说我狂妄吧,是的。曾经豪气冲天的,如同每只正常的飞蛾,不顾一切地要扑向那灭亡处,最终却逃离了,被唾弃着浇灭了余火。
说我矛盾吧。是的,因为我注定是只飞蛾,注定因为自己而矛盾着。想要使别人留下对自己的记忆而选择死亡,这是飞蛾。想要拥有自己的记忆而将自己留下,这也是飞蛾。走了的,不会每一个都为人所铭记。而留下的,即使全世界都将我遗弃,但毕竟,我还有个自己,这个软弱的,狂妄的,又将继续活在矛盾中的自己……
继续跳舞,跳吧跳吧,因为是飞蛾,我注定穿上了这双红舞鞋,永远地延续着矛盾的生命。至于何时停止,童话的结局,也就是我的结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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