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童稚,摒弃单纯,沙滩上留下的足印变大、变深。踏歌行,人未停,我已能承担起很多……
凄风。苦雨。天昏。地暗。母亲倒下了。
在充斥着浓烈药水味道的病房里,在白得彻骨白得痛心的病床前,我看到了病倒的母亲——颧骨凹陷,面颊苍白,气若游丝,瘦黄的手背上插着吊针,通透细长的管子上端,滴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地滴下,嘀嗒,嘀嗒。
好想躲避开,但这一切直刺进眼瞳!眼前的一切让我的天空塌了,我无所适从。从小母亲的臂弯护我成长,母亲的手牵着我,一步一步缓行着,成长的路上母亲用纤瘦的胳臂为我在头顶撑起了一方浮云飘飘、日光和煦的妙境。母亲啊母亲,你何时变得如此羸弱?心被撕扯开来,扯的好痛……
此刻,一行清泪滑下,滴在噬骨的白色床单上,留下淡淡的痕。我低声啜泣着。
“孩子,擦干泪,妈没事。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成长起来的你总要承担起什么,”母亲纤瘦的手无力地抬起,抚摸着我的脸,轻轻拭去我面颊上的泪痕,“试着承担吧,妈妈等你为妈妈撑起一片天空。”
抬起头,与母亲四目相交,母亲慈爱地看着我,眼眸里流淌出信任的光辉。
震惊。震撼。震动。
成长?我已成长起来了。褪去童稚,我已不需要别人照顾我。成长的路上我应该学会承担,我的臂膀已有力,我能够为别人撑起一番天空。人生的前十五个春秋或许我还生活在亲友的眷顾下,但在我人生的第十六个暖冬,我已成长起来,成长的路我可以自己走下去,自己承担起,自己支撑住。
想到此处,内心平添了一分平静,一分坦然。抬起头,对着母亲,我笑了:“嗯,妈妈,我能承担。”
尔后的几个星期,我在学校与医院见回走,用我稚弱的肩膀独自承担起一切。母亲的面颊逐渐红润,我已为母亲撑起了一方晴空。
母亲出院那天,我与母亲在病房的窗口边伫立远眺:微风、朗日、梧桐。静谧,悠闲。母亲开口道:“孩子,你真的长大了,你能承担起来了。”
滩边拾贝的女童眸子已清亮,奕奕闪烁着成长的光彩:洒脱、豁达、灵动。我总携着干净的笑容,向着风,向着云,成长着,承担着……
今天,父亲像往常一样送我上学,父亲临走前为妈妈准备好早餐多次叮嘱后与我出了门。
外面的天空还是黑黑的只是比夜里亮了一点,月亮还在上面悬挂着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似的。四周静寂无声,我跟在父亲的身后看着这个送了我八年的老人。
父亲的背不再像以前一样宽大了,从前幼小身躯的我已经在父亲的影子下露出了脑袋,背也微微向前倾斜了一些。是啊,母亲的身体不好,从我记事起父亲就一直照顾着我们。我以为父亲不会变老因为他总是那样高大总能遮住我这幼小的身躯,但是我错了,如今的父亲已经变得如此沧桑,风渐渐吹过父亲的头发,恍惚间我看见了父亲那一丝丝的白发,父亲老了,父亲真的老了,也许父亲早就习惯了支起家庭的这种重任,他感觉不到自己的白发,他依旧是笔直的向前走,他总是那么辛劳,早上为妈妈好饭后送幼小的我上学,晚上在干妈妈和我都不能干的家务活,从来都不觉得累。看着这位沧桑的老人,我下定了一个决心。
“爸!以后家里的家务活让我做吧!您也该歇歇了!”我奔到父亲面前坚定地说道。父亲笑了笑对我说“你还小,不懂怎么做呢,等你再大些吧!”我知道,如果我再长大一些的话,父亲就会变得比现在更加的老。“不!我已经不是您眼中的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长成了14岁的青少年,已经具有承担家务劳动的能力了!”我立刻顶了回去,我怎么会让父亲干到我20岁呢!父亲不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向前走去,我看到了父亲那双布满血丝的两只眼睛,我知道父亲真的累了,我应该把父亲的担子卸下来挑在我肩上,我有能力也应该接下支撑家的担子,不能再让这位老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了!因为他已经老了。想到这里,我立刻抢过父亲手里的书包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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