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悲哀、是伟大、是幸福。
日月星辰,遥不可及,极目远眺,是幻想、是浪漫。但为什么?明明近在咫尺,却只能躲在远远的角落,无奈地窥视,伴着声声叹息。
经历过无知和单纯的快乐,才渐渐发现心中掩藏着美好的愿望:天涯海角,风霜雨露,鸟语花香……轻轻地依靠,静静地感受,纵使斗转星移,潮涨潮落,依然分担寒潮、风雷、霹雳,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也许愿望只适合放在心中,让划破寂静的流星带到天际,在某一处地方埋下祈愿的种子,无论萌芽与否,已是愿望最憧憬的归宿。
悲哀,缘于追求。急切的追求使愿望暴露在外,迫使无知和单纯远去,和谐遭到扰乱,情感不得不隐藏,拒绝所有关怀、帮助和保护,为求达到自我封闭,自我稳定。
于是,追求只能是奢求。天真的笑容慢慢远去、朦胧。执着只能华侨遥远的目光,借此去追忆、冀望。
然而,这种自我封闭并不能阻隔情绪与周围的关系,这种自我稳定并不能使心境得到真正的平和;这种封闭使波澜的情绪不能发泄,使满心的说话不能倾吐,这种稳定使混乱的思维更加局限,使不美好的形象更显庞大。
可悲的正是遥远的目光的投放,传递着对比种种“自我”的遗憾,蕴藏着无助的痛心,希望解放此“自我”,放飞美丽的心灵。也正是如此的“自我”,忽略甚至无视这目光。
悲哀由此建立在悲哀之上,形成不可化解的恶性循环。
孤孤单单,寻寻觅觅,才发现只能是遥远的目光。关心、帮助、保护,不管接受与否——一个内心永恒的誓言,竟是如此艰难,不是行动上,而是心理上。一次又次的拒绝,一次又一次的失落、无奈、自责。面对冰冷的面孔,远去的背影,知道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知道换来的只有悲哀,却只对自己埋怨,埋怨一天又一点的思念。终于找到了。躺在一处不被发现的地方远远地窥视,只是为了在背后实现誓言,让内心多一分慰籍,少一分自责。
伟大,缘于悲哀。尽管愿望已成为幻想,尽管追求只能是奢求,还是坚定地怀着一份信念,凭着一份无缘的执着,随着若即若离的背影,把所有一切全部都倾注于苦苦毛笔的目光。等待千尺的冰封化作泉水,等待万恶的循环碎成晶石,等待似乎不能等待的虚无。
但伟大只是伟大,没有改变什么,没有被什么改变。正因没有改变什么,悲哀仍是悲哀,恶性循环仍是恶性循环,背影仍飘忽远去,面孔仍旧冰冷。正因为没有被什么改变,伟大仍是伟大。遥远,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不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我的人,掘出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而是面对这无法跨越的沟渠,只能向你投以无奈的目光。望着最遥远的那边,你模糊的身影。
最,不只是遥远的距离,还是冰冷的目光,还是无情的话语,还是远去的背影。背负着这载不动的悲哀,仍用残存的力气望着,盼望着,奢望着,是伟大。
伟大?白痴!无聊!这是“伟大”的遭遇,是悲哀以外的悲哀,尽管伟大不是为了“伟大”的名字而伟大,但却招来这无情的痛击,不错——伟大之所以伟大。
其实,伟大无需证明。
幸福,缘于伟大。幸福是什么?不知道。伟大因伟大而幸福,幸福因伟大而幸福,悲哀因伟大而幸福,伟大因幸福而幸福。尽管伟大被封闭在悲哀的恶性循环之中,然而伟大已尝试以全部气息化解这循环,把全部的力气和情感融解在目光之中。这不是义务,也不是权利,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唤,是孤独灵魂无悔的驱使。呼唤前的回音,驱使后的脚印,一切的一切都因伟大而幸福。自我封闭的“自我”是悲哀,自我封闭本身也是悲哀。在封闭的四周,投射着来自遥远的目光,尽管光源只是一点,却像来自四面八方,没有落下影子。尽管看似封闭,却深信不能阻隔目光的体温,不能阻断目光的思绪,不能隔断目光的感情:不能拒绝幸福的降临。幸福如悲哀,如潮如海,避不过。此时此刻,哪是幸福?哪是悲哀?已经辨别不清了,因为伟大的弥漫模糊了两者的界限,两者都沉浸在伟大之中,沐浴在幸福之中。一切都幸福了,只因伟大。此时此刻的伟大,是悲哀?还是幸福?答案不能由伟大说出,因为他总会说:幸福。无论在外界看来如何悲哀,他都因别的幸福而感到幸福。这就是伟大,这才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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